潮州古城历史悠远长久,专家觉得潮州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要找到“文眼”。刘梓薇 摄
1月7日,潮州市举办潮州古城研究专家库特邀顾问聘任仪式暨“名家谈古城”座谈会,聘请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陈来、故宫博物院第六任院长单霁翔等24位名家为潮州古城研究专家库特邀顾问,凝聚专家学者力量高质量推动潮州古城研究,为潮州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提供学理支撑。
“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要找到潮州的‘文眼’,我建议从古城入手,提炼出最能体现潮州文化价值且能被国际读者理解的主题,而做好这项工作需要学术研究与对策思考相结合。”座谈会上,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潮州古城研究专家库首席顾问陈平原指出,潮州需组建一个涵盖本地专家、城市规划、历史地理、文学艺术、哲学历史、申遗等多领域的团队,要有专业眼光、国际视野,做到跨界融合、虚实结合、知行合一,通过多次讨论、磨合走稳申遗之路。
在世界文化遗产申报工作中,核心要点在于突出独特性,让自身所蕴含的价值观能够被广泛地认可与接受,进而有力地推动文明的保护和发展。
“对于世界文化遗产的申报来说,首先要有物质方面的载体以及空间方面的载体。”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全国工程勘测考察设计大师周俭认为,这些物质空间以及其背后所蕴含的价值观、精彩故事正是保护对象,这就涉及保护的真实性和整体性问题。
周俭进一步阐释:“不能简单地认为破破烂烂就是真实,而是要看物质空间能否反映出我们所讲的那些价值。若无法反映这些价值,很多东西就不能随意变动,这是需要遵循的原则。”
保护还需要具备整体性,尤其对于“城”来说更重要。潮州古城有着独特的“三山一水一城”格局,周俭认为,对古城的保护必须将这一格局以及旁边的环境涵盖在内。“古人会依据地脉等自然条件去进行设计与拓展,这是他们对自然的理解与尊重,也正是我们要保护和延续的价值。”
早在1993年,周俭便和老师一起参与到潮州古城的保护工作中来,对潮州有深厚的感情,对城市发展也有深刻的感触。“30余年的时间里,潮州修复了很多文物和古街,历届政府坚持保护工作,不追求速度快、规模大,而是每年都按照既定的目标和共识,朝着保护的方向稳步推进。虽然不知道到底需要十年还是二十年才可以做到理想的效果,但这个方向是正确无疑的。”
在周俭看来,潮州古城保护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效果——古城居民自己骑着三轮车带游客参观古迹名胜,共同参与到古城文化传承中来;在政府提出“百家修百厝(祠)”的倡导下,潮州人自己修缮古建房屋,出租成为茶舍民宿……“我在调研时还发现,潮州人出租自己家的老房子时还会特别叮嘱某些地方不能动,而且在承租方经营过程中会经常回来查看是不是有损坏。这种社会基础是潮州所特有的,咱们不可以忽视。”周俭说。
“古城文化传承要依靠当地居民,保护古城最终也是为了当地居民。”周俭表示,如今世界遗产委员会对于活态文化传承很看重,如岩画、壁画以及工业遗产等都在其关注范围内。对于潮州古城来说,活态文化传承同样是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
“‘活’是一种生气与鲜活之感。”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导,广州美术学院新美术馆学中心主任王璜生对于古城的活态传承感同身受。“潮州代表着一种生活方式,潮州文化在古城居民的日常生活中得以传承延续,人们在此自在生活,十分优雅,这是潮州文化尤其是潮州古城特质的重要体现,值得深入挖掘和发扬。”
世界遗产包括世界自然遗产、世界文化遗产、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重遗产,其中世界文化遗产还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等。本场座谈会上,专家学者多次提到,申报工作并非单纯的学术研究,可操作性至关重要,潮州必须明确适合申报的项目和自身优势所在。
“‘海滨邹鲁是潮阳’,这种对自身历史背景和文化的珍视感,并非虚名,它接受了文教的教化,改变了精神风俗面貌,我认为这是潮州的特色。”陈来认为,韩愈治潮时间不长,却得到当地百姓和潮州历代官员的推崇与颂扬,潮州人将江名改为韩江、山名改为韩山,这是一种“文化持守力”,即对特定文化现象持续坚守,形成传统的力量,也可称为“传统造就力”。
陈来表示,潮州在文化传承上有念旧情怀,对斯文传承和历史遗产有独特的使命感,这种特质贯穿于潮州的历史背景和文化发展进程中,体现了潮州的文化特色。
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名誉所长、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田青投身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多年,他表示,潮州音乐和泉州南音同属中原古乐,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潮州音乐更是在1957年就走向世界,在国际上有着主体地位。“然而,目前我们对潮州音乐的重视程度和传承工作还有待加强。”
潮州音乐历史悠远长久,在学术上涵盖了调式、律学、乐学等多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领域。田青建议,潮州拥有如此珍贵且独特的文化遗产,理应加大力度进行研究、传承与推广,将其作为潮州文化遗产申报的重要亮点。
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广东省古迹保护协会理事长曹劲长期观察潮州笔架山窑遗址考古工作,她表示近两年的考古成果显著,已找到建筑遗址和练泥池等生产性空间,未来的目标是寻找到码头。从出土遗物来看,潮州笔架山窑的产品远销日本、朝鲜、菲律宾、柬埔寨,甚至在埃及的福斯塔特遗址也有发现,可考虑在后续加入“海上丝绸之路”申遗范畴。
在操作层面上,曹劲建议潮州根据相关要求编制申遗文本、明确管理要求,同时明确保护对象,包括古城格局(如三山一水抱古城)、街巷机理、重要史迹及百姓生活方式等。“潮州在整体保护和活态传承方面已有经验,可继续发扬和完善。”
“除了选题的可操作性,申报文本撰写十分关键且颇具难度。”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核心专家组专家、广东省首席专家,国际潮学研究会学术委员会主任林伦伦建议,潮州可成立申遗文案起草小组,向其他有成功经验的城市学习取经。同时,在文化研究方面虽已有优势和基础,但作为申遗支撑材料,仍需完善历代名贤及其带来的文化成果研究。
作为本批专家库特邀顾问中唯一的潮人华侨,马来西亚槟城古迹信托会原主席、“广东省友谊奖”获得者林玉裳曾协助马来西亚乔治市成功申遗,由她主持修复的韩江家庙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文化保护遗产奖优秀奖。林玉裳常年关注故乡潮州的文化建设和发展,在10年前便产生了推动潮州申遗的信念。
“潮州申遗符合有关标准,其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多样,物质方面包括城市风貌、宗教建筑、公共建筑等,非物质方面涵盖习俗、传统节庆、手工艺、美食、方言、历史等。”林玉裳表示,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必须强调遗产地在全球范围的普遍价值,潮州文化凝聚了中华民间传统文化精髓,通过历代移民传播到全世界,海外潮州人在当地建立会馆,传承和发扬潮州文化,又通过潮商贸易活动促进潮州文化的进一步传播,而潮侨反哺家乡带回海外文化元素,凸显了潮州文化的包容性,这样的互动使潮州文化与世界文明紧密关联。
“普遍价值源于交流互鉴,能为文明或文化传统提供独特的见证。”林玉裳建议,潮州申遗可以“海内外潮州人的精神地标”为主题,以潮州深厚的侨文化作支撑,强化潮州与世界的关联性,这其中既有非物质文化,又有物质文化,也强调了侨乡潮州在世界文化交流互鉴方面发挥的重要价值。申遗范围大致为北至金山、西至西湖、南至南门、东至韩文公祠或湘子桥的区域。
“在挖掘潮州的申遗价值时,咱们不可以仅仅着眼于本地的资源,还要将其与海外的联系紧密结合起来,充分体现潮州的独特魅力与文化渊源。”韩山师范学院教授、潮学研究所原所长黄挺表示,潮州八景蕴含着丰富的思想内涵,如对韩愈的崇拜、对妈祖的祭祀等传统观念都包含其中,这些传统观念随着历代潮州人的迁徙被带到国外,成为海外潮州人的乡土记忆。
曾参与多地申遗评审工作的林玉裳强调,申遗文本撰写过程中要尽量贴近世界语言逻辑,例如“精神家园”等词汇或许更具文学性,但是“精神地标”一词更符合英文的书写方法,也更符合评审专家的阅读与思考习惯。“家园翻译为英文是homeland,在西方文化的理解中是原本的住处,而对于世界各地的潮侨,潮州之于他们,更像一个精神地标,一种身份认同。他们像抱着一种‘朝圣’的心态,向祖乡潮州回望。”
林玉裳还建议,在保护规划书等申请材料的撰写过程中,应当注意以英文的思维方法进行,如果用中文撰写后再翻译,语词表意或许会失去原本的味道,需慎重斟酌。
1月7日上午,潮州古城研究专家库专家队伍实地“走读”古城。大家访开元寺、穿义井巷、至南园观展、登镇海楼赏花,从古雅清幽的寺庙到茶香四溢的民宅,由乐声悠扬的祠堂到百花争艳的城楼,在行走中深入观察潮州这座古城的“传承”与“活态”,激发更多对潮州古城未来的思考。
时值农历腊月初八,在潮州古城开元寺内,市民游客在施粥摊位前排起长队,领取一碗民间传统文化意义上的“腊八粥”。古城居民佘阿婆表示,自己每年这样一个时间段都会来开元寺喝粥。对民间传统文化习俗的传承与对当下生活的美好向往,在潮州古城内交融成居民生活的日常,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潮州古城将文化旅游、文物修复、居民生活改善和公共环境品质提升四者进行了很好的结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全国工程勘测考察设计大师周俭教授表示,通过对民生、文物保护和旅游发展的融合规划,潮州古城保留了“活态传承”的珍贵状态。
专家队伍来到潮州古城义井巷吴宅“雪居”,这处以中西结合、庞大奢华闻名的“吴祥记”民宅建筑内,既有传承潮州工夫茶文化、潮州菜文化的茶座与菜馆体验,也有结合当代年轻人喜好的咖啡饮品经营。“雪居咖啡茶舍”经营者张庆春是潮州著名百货公司“吴祥记”创始人吴雪薰的外曾孙,他表示,结合茶座与咖啡进行经营,既是为吸引年轻花钱的那群人,同时也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更好地传承、延续守护这处祖宅。
潮学研究者、韩山师范学院潮学研究所原所长黄挺教授表示,纵观国内外古城保护与发展的经验,传统的“保护”与“活化”的发展往往存在一定的矛盾。怎么样处理好民间传统文化的保护需求与活化发展的经营需求之间的矛盾?黄挺教授认为,潮州可充分吸取其他古城保护发展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结合自己城市情况探索更适合潮州的平衡路径。
在陈伟南先生纪念馆“南园”内,一场主题为“活着的古城·潮州”的摄影展览正在举办。山水宋城的秀丽风光、非遗之都的工艺美学、古色古香的古城日常、千年文脉的当代传承,种种活态景象通过摄影师的镜头被一一呈现。
不远处的镇海楼内,“宋韵兰馨·春潮景明”兰花展吸引不少市民游客前来。在展览的外境“兰影”板块,取庭院天井间疏影摇曳、幽香阵阵的场景,重温潮人栽兰蓄芳之雅趣;在展览内境“兰韵”部分,以兰草装饰书房、中堂,配合诗词、丹青、瓷器及多种雅器,彰显潮州文人托志寄怀的高致幽韵。
“从古城街巷景观、广告规划、美学展览等方面入手,可以联动新城区,让更多现当代的美学艺术文化融入潮州古城发展。”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州美术学院新美术馆学研究中心主任王璜生教授表示,潮州古城当前是一座“活着的古城”,下一步要打造更“活”的气息,既离不开古城与新城的共生关系构建,也需要与当代文化精神及现代审美元素的融合打造。
林玉婵女士早前曾主持申报<韩江家廟为世遗并获得成功,累积了经验,若能请她为潮州申遗操盘必定也会成功,况且能为家乡做出如此旷世贡献,功德无量,林女士想必乐意发挥才智。
建议礼聘林玉婵女士为潮州申报材料主笔撰写人[作揖][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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